【双鬼】盲 第五章
第五章 缘浅如此
此情此景李轩只得无奈摇了摇头。
“不能让他们相见吗？”吴羽策看着一人一妖有些伤感，“他们都在笑，笑得很痛苦。”
李轩看见的是树妖脸上的痛苦，而吴羽策都能看见。那种他不明白为何而起却深得仿佛入髓的痛苦。
李轩从自己随身的行李里摸出一张自己基本用不到但张新杰一并让他带上的显形符。
轻念咒语然后把显形符贴到了枯树的树干上。
裁缝没来得及阻止李轩的动作，但那张贴上去之后他就感觉有人从背后抱着自己。
“阿樱？！”裁缝转过身又惊又喜地看着树妖，“阿樱！你终于出现了！”
裁缝扑进树妖怀中不禁泪流满面：“我好想你。”
树妖紧紧抱着裁缝也是泪如雨下：“我也是啊。”
“阿樱，你能像以前一样让樱花树开花吗？”裁缝看着枯树满脸的缱绻。
“为何？”树妖看着那缱绻的眉眼红着眼眶问。
“我想在为你制的衣服上绣上樱花，可我却记不起你樱花绽放的样子。”裁缝转过身侧头看着树妖，“现在想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开花的样子了。”
树妖紧握的拳松开它看着裁缝笑得云淡风轻“云锦，你先为这两位公子制衣吧。我需要时间让樱花绽放。”
“既然是阿樱的要求我自然会答应。”裁缝看着李轩单手抱着的布料点了点头，“公子眼光不错，这几匹都是彩云坊上好的料子。尤其是这匹朱红的绸与这位小公子甚是相配。”
“阿策，你随掌柜进去量身我随后便来。”李轩把布料递给吴羽策后转身看向依靠着枯树的树妖。
“你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吧。”李轩看着身体变得半透明的树妖道，“现在的你何来妖力让樱花绽放，更何况你的本体快要枯死了。”
“在死前让云锦再看一次樱花绽放我便无憾了。”树妖抬头看着自己枯萎的本体笑道。
“你死了那裁缝也活不了。”李轩面无表情道。
“也让他完成他的夙愿再走吧。”树妖回头看着屋里正在为吴羽策量身的裁缝笑得灿烂。
“消耗自己的修为与寿命只为一个凡人，值得吗？”李轩虽面无表情但那双墨色的眼眸深处却映着哀伤。
“活了几百年的我现在只为一人而活。这种感觉是万分幸福的。”树妖笑颜明媚，“所以没有值不值得一说。为了自己心爱之人付出再多也心甘情愿。你还不懂人世间的情爱，等有一天你明白了就会体会到其中的酸甜苦辣。”
不懂……李轩摸出喻文州特制的符纸贴在树干上。虽然我不懂人世间的情爱，但是我也能看得出他们的痛苦。
树妖惊讶的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恢复。
“这是回光符。它只不过是让时间倒回到那么一天。并不是你的妖力真的恢复了。”李轩抿了抿唇，“我把这棵树的时间倒回到了你妖力最鼎盛的时候。但回光符的作用只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过了，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这就足够了。”树妖抬手覆上那生机勃勃的大树轻念咒语。
李轩转身走进屋里把裁缝叫了出来。
原本枯萎的树枝桠恢复了生机，一枚枚淡粉的花骨朵慢慢探出头慢慢绽放。
见裁缝出来树妖对他笑道：“云锦，你看樱花开了。”
风轻轻吹过，一树樱粉随风摇曳肆意舞动。
风中飞散的樱色花瓣迷离了李轩的眼眸。
看着针线在白色的缎子来来回回，一朵朵艳丽的樱花缀落李轩不由感叹天妒英才。
穿上裁缝制成的衣服，李轩和吴羽策一时都无法从树妖身上移开眼。雪白的绸面在衣摆上铺开一层层樱色的花，衣袖和衣襟上也散落着小巧可爱的樱花，同样绣着樱花的腰带显出那腰身的纤细。
“别看我了，你不是答应过两位恩人为他们制衣的吗？”树妖双手搭在裁缝肩上将他推进屋内，然后看着裁缝一针一线细心的制衣。
最喜欢看你为别人制衣时脸上洋溢的笑容了。穿上你包含心意的衣服的人也一定会因为这件衣服里包含的心意而开心的吧。
“虽然朱红色很衬小公子，但是我总觉得如果再加上玄色会让小公子显得更加英气。”裁缝面戴笑颜的展开手上的衣服放到桌上。
看着桌上那件玄色滚边的朱红衣衫，李轩不由感叹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成衣的裁缝。而且朱红的衣摆上还用金色的丝线勾勒出了莲花的轮廓。
“阿策，快去试试。”李轩一脸期待道。可话音刚落他才意识到自己看不见。
良久，树妖的声音拉回了李轩的思绪。
“很合身呢。”树妖上前替吴羽策整理了下黑色的腰带，“小公子很衬衣服啊。”
吴羽策看着有些失神的李轩上前拉了拉他的手：“李轩，衣服很好看。”
李轩愣了一下笑道：“是吗？阿策喜欢就好。”
另外两匹布料，因为同是蓝色所以裁缝就各裁下一段用作滚边和腰带。当他询问李轩要在衣服上绣些什么花纹时李轩摇了摇头道，朴素些就好。
衣服制完两个时辰也过去了。樱花因为没有妖力的补给渐渐开始凋零。随着花瓣的飞散树妖的身体也渐渐开始变得透明。
“阿樱？”裁缝四下张望着，“阿樱你在哪儿？”
因为树妖的妖力不支所以裁缝无法看见他了吗？李轩两只捏着显形符正准备抬手念咒却被树妖抵住了手。
李轩无法看见裁缝的表情但他能听到裁缝的彷徨与焦急，他能看见树妖的无奈与恳求。无论哪一边都让他手足无措。
“至少和他说声再见吧。”吴羽策看着树妖浅笑着拉开那只抵着的手，“你也不想就这样心怀不甘的消失吧。”
那边的裁缝猛地咳嗽了起来。看着那指缝里溢出的鲜红树妖连忙上前扶住他。
李轩一张符纸贴在树妖背上轻念咒语。这次显形的树妖是半透明的。
看着眼前的树妖裁缝咳了几声手紧紧抓着树妖的手腕：“阿樱，我知道是你让我活到现在的。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咳咳……原本你可以绽放千秋万代的。”
树妖不言只是低头浅浅吻了下裁缝带血的唇。
“我不要千秋万代。云锦，我不能与你同生……”树妖抱着裁缝慢慢瘫坐在地，“但有幸与你共死。”
明明都没有了力气，但他们的手却依旧拥着对方，轻轻地没有松开。
我在这里存在了六百多年。在三百年我能化形的时候有一家人以我为轴心建了一间院子。一过了大概一百年左右这家人家的后人把房子卖给了别人，这家新的人家是做裁缝生意的。往后百年这家人家就一直和我住在一起。
在这间院子里住的每一个人都很喜欢我开花的样子，直到他看着我说：“要是能把你的花放在衣服上就好了。”
我坐在树桠上低头看着他，六百多年来第一次有人看见我。六百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这样赞叹我的花。
待续……
感谢看到最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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